07 柳林风声 第七章 黎明之门前的吹笛人 （2/2）
小胖醒了，高兴地“吱吱”叫了两声。看见爸爸的两位朋友，又快活地扭了扭身子。要知道，他俩从前可经常跟他一起玩。可是，转眼间，小胖脸上又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哀哀叫着，转着圈地四处寻找。仿佛一个孩子幸福地在奶妈怀中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孤零零地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搜遍每个角落和橱柜，跑遍所有房间，任由绝望在心底静静滋长。即便这样，小胖仍顽强地、不知疲倦地在岛上找啊，找啊，直到完全没有希望才终于放弃，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鼹鼠赶紧跑过去安慰这小家伙，水鼠却徘徊不去，满腹怀疑地盯着草地上那串很像蹄印的痕迹，看了很久很久。
“某个……伟大的动物……曾经来过这里，”水鼠若有所思地默默低喃着。他站在那儿，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各种奇怪的念头在脑中翻腾不已。
“快来啊，水鼠！”鼹鼠喊道，“想想可怜的水獭，还在浅滩那苦苦等候哪！”
小胖很快就被安抚好了，因为他们承诺邀请他坐水鼠先生的船在河上游览一番。两只动物将他领到水边，把他安全地放到船里，坐在他们中间，才操起桨划出回水河汊。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鸟儿们无拘无束，起劲儿地歌唱，两岸的鲜花冲他们点头微笑。可不知怎的，他们总觉得，刚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更丰美灿烂的景象。但是，那地方到底是哪儿呢？
再次来到主河道后，他们掉转船头，逆流而上，朝他们的朋友独自守夜的地方划去。快抵达那熟悉的浅滩时，鼹鼠把船划到了岸边。他们举起小胖，把他送上纤路，命令他大步朝前走。然后，他们友好地拍拍他的背，算是告别，便又将船划进了中流。他们看着那小家伙一副心满意足、骄傲自得的神情，摇摇摆摆地沿着纤路往前走；看着他突然擡起口鼻，蹒跚的步子一下子变成笨拙的小跑，一边“呜呜”尖叫，一边不住地扭动身子，仿佛认出了什么。他们望向上游，发现蹲在浅滩边，耐着性子默默等待的水獭突然跳了起来，紧张地绷直了身子。紧接着，他就连蹦带跳地穿过条条柳枝，惊喜交加地欢呼着冲上了纤路。于是，鼹鼠重重地划了一桨，掉转船头，任凭那丰沛的河水带着他们往下游而去。这下，无论去哪儿都没关系了，因为他们的搜寻任务已经圆满结束。
“奇怪，水鼠，我觉得好累啊！”鼹鼠疲惫地靠在桨上，任凭小船随波逐流，“你或许会说，那是因为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可这算什么呀，每年的这时候，我们一星期差不多一半儿的时间都不睡觉。不，我觉得仿佛刚刚经历了某件非常刺激、非常可怕的事，却又好像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一样。”
“或者，是发生了什么非常惊奇、灿烂美好的事。”水鼠仰靠在船上，闭着眼睛，喃喃道，“鼹鼠，我的感觉也跟你一样，简直累死了，却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幸好水流会将我们送回家。又感觉到阳光，感觉到这暖意钻进骨头里，多快活啊！听，风儿还在芦苇丛里歌唱呢！”
“像音乐，远远传来的音乐。”鼹鼠昏昏欲睡地点着头说。
“所以，我在想……”水鼠迷迷糊糊懒洋洋地说，“那是不是舞曲，那种节奏轻快，还带有歌词的舞曲？不过，歌词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我能断断续续听到几句。然后，又变成舞曲，接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芦苇丛轻柔的低语。”
“你听力比我好。”鼹鼠难过地说，“我完全听不清歌词。”
“我来试试，把歌词念给你听，”水鼠仍旧闭着眼睛，轻声说，“啊，现在又有歌词了，虽然很轻，但很清楚——以免敬畏永留心间，将你的欢乐变成烦恼，需要帮助时再借助我的力量，之后便将它遗忘！现在，又轮到芦苇的叹息了——忘了吧，忘了吧。声音渐渐消失了，只有芦苇沙沙的低语。啊，那声音又回来了——
“以免肢体撕裂，一片猩红。我松开已经设好的陷阱。或许，这时候你们能瞥见我的容颜……不过，最后你们还是会忘记！划近点儿，鼹鼠！快听不见了，声音越来越轻。
“我是救助者，也是治疗者，我给潮湿山林里的小小流浪者打气，找到迷路的小家伙，替他包扎伤口，再吩咐他把一切都忘了！近点儿，鼹鼠，再近点儿！唉，没用了。歌声已经消失，只有芦苇还在低语。”
“可这些歌词是什么意思啊？”鼹鼠不解地问。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水鼠淡淡地答道，“我听到什么，就告诉你什么。啊！那歌声又回来了，这次又完整又清晰！这次绝对是真实的，准确无误，简单明了，充满热情，完美无缺！”
“正好，那我们快把它记下来吧。”鼹鼠耐心地等了好几分钟，被热烘烘的太阳烤得昏昏欲睡。
他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擡眼一看，才明白静默的原因。水鼠脸上挂着非常幸福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侧耳细听的神情，却已经疲惫地沉沉睡去。
[1]潘神：希腊神话中的山林与畜牧神。
小胖醒了，高兴地“吱吱”叫了两声。看见爸爸的两位朋友，又快活地扭了扭身子。要知道，他俩从前可经常跟他一起玩。可是，转眼间，小胖脸上又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哀哀叫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