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10 第9章 顶顶奇怪的大房子(1/2)
第9章 顶顶奇怪的大房子
这园子有多美丽,有多神奇,你尽可以遐想。环绕园子的高墙覆盖着叶已落尽的攀援玫瑰枝,厚实而绵密。玛丽认识这种玫瑰,因为她在印度见过很多玫瑰。地上长满冬日褐色的野草,草地上长着一丛丛灌木,它们活着的时候肯定是玫瑰。还有不少普通玫瑰,枝杈伸展,小树一般。园中还有别的树,树上爬满了攀援玫瑰,长长的卷须悬挂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轻盈而回荡的垂帘,那些卷须东一条、西一条,或相互纠缠,或攀上远处的树枝,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组成一道道可爱的小桥。这种攀援玫瑰令园子显得特别奇妙,特别迷人。
眼下这些玫瑰花还没开,叶也没长,玛丽不知它们是死是活。但见它们灰褐相间的细瘦枝条与卷须薄雾般笼罩了一切——围墙、林木乃至褐色的野草,它们从抓牢的地方垂落而下,并沿地面铺张开来。正是这种树与树之间薄雾般的相互纠缠,才使得一切显得尤为神秘。玛丽曾想过,这园子自生自灭,年长日久,必定与众不同。是的,千真万确,与她见过的任何园子都不一样。
“多寂静呀!”她悄声说,“多寂静呀!”
她等待片刻,倾听着这无边的寂静。那只飞上树冠的小知更鸟也安安静静的,连翅膀都不扇一下,一动不动地看着玛丽。
“难怪这么寂静,”她又悄声说,“十年了,我可是头一个在这儿说话的人。”
她离开园门,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仿佛生怕惊醒了谁一般。她沾沾自喜,因为脚下铺满了小草,脚步悄无声息。她走到树木间一道神话般的灰色圆拱下,抬头看着搭起圆拱的枝条和卷须。“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都死了,”她说,“这是不是座死园子呢?但愿不是。”
她要是韦瑟斯塔夫就好了,看一眼就知道这些林木是否还活着。可她看到的只是灰色、褐色的卷须与树枝,毫无生命的迹象,连一个小小的叶芽都见不到。
但是,她已然闯入了这座神奇的园子,并在任何时候都能走进常春藤掩映下的那座园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四墙之内的花园,米赛尔维特庄园的这块特殊地盘上,连蔚蓝色的天穹都仿佛更为明亮和温馨。知更鸟飞下树冠,在玛丽的脚旁跳跃着,或跟在她身后,从一堆灌木丛上飞到另一堆灌木丛。鸟儿唱个不停,忙个不休,仿佛在给玛丽引路。四周一切都奇妙而无声,玛丽觉得与人世相距遥远却毫不孤单。她一心一意,只想弄清楚玫瑰是否统统枯死?是否还有些存活的希望?天气转暖时,还能不能发芽、长叶、开花?她不想要这园子死掉。倘若园子欣欣向荣,那会多美妙啊!四下里会盛开那么多、那么多的玫瑰花!
进园时,跳绳搭在她胳膊上。走了会儿,她就想可以绕着整个园子跳一圈,碰到想看的东西再停下来。野草覆盖下的小径伸向四方,一两个拐角处还有常绿植物互相牵连而自然形成的凉亭,里头放着石头座凳或高脚花瓮,长满了青苔。
快到第二个凉亭的时候,她收住了脚。这里曾有过花坛,黑色的地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出——又尖又细,布满淡绿色的小点子。想起韦瑟斯塔夫说过的话,她就跪下去看个究竟。
“没错,是植物的小嫩芽,没准儿是番红花、雪花莲,或者水仙花呢。”她细声说。
她再凑近些,嗅嗅潮湿大地的新鲜味道,她很喜欢。“说不定别的地方也有东西在发芽呢,”她说,“得把园子统统看一遍。”
她不再跳绳,改为走路。慢慢走,紧盯着地面,察看旧的花坛,察看野草间,尽量什么都不放过。转完一圈,她发现了更多的又尖又细的淡绿的嫩芽,她再度激动和兴奋起来。
“园子没完全死!”她轻声自语,“就算玫瑰死了,别的东西还活着呢。”
对园艺,她一窍不通。但有的地方荒草那么厚,小嫩芽还在努力地破土而出,空间简直不够。她就四下寻找,发现一块尖尖的木片,就跪下去又挖又拔,除起草来,直到那些小绿芽周围有了一点空地。
“嗯,这下它们就能呼吸了。”干完头一轮,她松了口气,“还得除掉更多草,看到的地方野草都要除掉。今天时间不够的话,明天再来。”
一处又一处,她不停地挖,不停地拔,非常开心。从一个花坛忙到另一个花坛,还钻到树下的草堆里。干活儿让人发热,她脱掉大衣,又摘掉帽子。她一直对野草和小绿芽微笑着,自己却浑然不觉。
知更鸟也忙得不可开交,看到自家园子开始有人打理,它欢天喜地。鸟儿常常惊讶于韦瑟斯塔夫的手段,只要他打理园子,地底下五花八门的好东西就会翻上来,它就有得东西吃。如今新来了这个小人儿,个头还没老花匠一半高,居然进到了它的园子里,还立刻动手干活。
玛丽在园子里一直忙到该吃午饭的时间。其实等到她想起来,都有点迟了。她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拿好跳绳,都不相信自己已经干了整整两三个小时。她干得很欢实,除过草的空地上,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小绿芽,比先前被荒草掩盖时要快活多了。
“我下午还会来的。”扫视一番自己的新天地,玛丽对树木和玫瑰花丛说,就像它们听得懂似的。
然后,她轻盈地跑过草地,推开那扇缓缓移动的古老园门,从常春藤下溜了出去。她脸蛋红扑扑的,双眸闪闪亮,午饭大口地吃得很香,玛莎好开心。
“两块肉,两份米饭布丁!”玛莎诧异了,“哎呀,等我告诉妈妈,那根跳绳给你带来多好的胃口,她该多高兴!”
玛丽用那块尖木片除草的时候曾挖出一种白色球根,长得就像洋葱头。她把它放回原处,小心拍好了泥土。此刻,她想到,玛莎也许能告诉她那是什么东西。
“玛莎,”玛丽说,“那些样子像洋葱头的白根是什么东西呀?”
“是球根,”玛莎回答,“好多春花是从球根发出来的。特别小的球根是雪花莲和番红花的,大些的是旱水仙和长寿花的,最大的是百合花和菖蒲的。哎呀,它们好漂亮。迪肯在我家小花园里种了不少呢。”
“迪肯全都认识吗?”玛丽灵机一动,又有了主意。
“我家迪肯能让砖头路都长出花来。我妈说迪肯只要说说悄悄话,就能把东西哄出来。”
“球根能活好长时间吗?就算没人照料,也能活了一年又一年吗?”玛丽担心地问。
“那些花儿自己能照料自己。”玛莎说,“所以穷人才养得起呀。不打搅它们的话,它们会在地底下鼓捣一辈子,发得到处都是,这儿庄园的林子里有个地方,长着成千上万棵雪花莲呢,春天一来,就是约克郡最美的地方,没人知道这些花最初是哪年种的。”
“我希望春天早点来到,”玛丽说,“我要看看所有这些生在英国的鲜花。”
她已经吃好饭,坐到炉前毯上她最喜欢的位子。
“我希望——希望能有一把小铁铲。”她说。
“你要铁铲想干吗?”玛莎笑道,“喜欢上翻地了?我会告诉妈妈的。”
玛丽瞅着炉火,沉思片刻。若想保住她的秘密王国,就必须十分小心。她并没做什么坏事,可是克雷文先生若发现园门开了,定会怒火万丈,定会弄一把新钥匙,把门永远锁上。那样的话她可真的受不了。
“这地方真是好大、好寂寞呀!”她慢吞吞地说,仿佛边说边琢磨,“房子寂寞,庄园寂寞,花园也寂寞。那么多地方都锁着。在印度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可干,可有那么多人可看呀——土著呀、士兵呀——他们行军路过,有时候还有乐队演奏。而且,我的奶妈老给我讲故事。在这里除了你和韦瑟斯塔夫,我没别人可说话。可是你得忙你的活儿,韦瑟斯塔夫也不肯多和我说一句。我想,要是能有把小铲子,就能像他那样,在什么地方翻翻土。他要是肯给我一点儿种子,我就能造一个小花园。”
玛莎目光顿时一亮。
“多巧啊!”她哇哇大叫,“我妈也说过这件事。她说:‘庄园里有那么多地方,干吗不给那孩子一点儿,哪怕她能种点儿西芹和小萝卜玩玩呢?她会在地上挖呀,耙呀,欢天喜地。’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是吗?”玛丽说,“你妈妈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呀,是不是?”
“可不是!”玛莎说,“就像她自己说的:‘养大十二个孩子的女人除了一、二、三,还学会了好多东西。孩子们跟算术一样高明,能教会你发现东西,明白事理。’”
“一把铁铲要多少钱——小铁铲?”玛丽问。
“哦,”玛莎想了想,“瑟维特村有家店铺,我见过人家一把铲子、一把耙子、一把叉子捆绑出售,一套两先令。干活儿够结实了。”
“我钱包里不止两先令呢。”玛丽说,“莫里森太太给过我五先令,梅德洛克太太也给了我钱,是克雷文先生给我的。”
“他还那么记挂你啊?”玛莎惊奇地说。
“梅德洛克太太说,每礼拜会给我一先令零花钱。每礼拜六发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花。”
“我的老天爷哟,那可是笔大财呀!”玛莎说,“你想要世上随便啥东西,都够买的啦。我家房子租金才一先令三便士,还累死累活都挣不够呢。刚想起件事来——”玛莎两手一叉腰。
第9章 顶顶奇怪的大房子 这园子有多美丽,有多神奇,你尽可以遐想。环绕园子的高墙覆盖着叶已落尽的攀援玫瑰枝,厚实而绵密。玛丽认识这种玫瑰,因为她在印度见过很多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