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36 第26章 那是我妈妈！（2/2）
“谁来了？”他急问，“那是谁？”
原来，常春藤墙上那扇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女人闪了进来。他们唱到最后一行歌时，她就进来了，站定不动，边听边望着他们。她背后是常春藤，阳光从树枝之间洒下，照耀着她蓝色的长斗篷，斑驳而闪亮，越过一派绿色。只见她好看而清爽的脸上笑意盈盈，活脱脱柯林图画书里一张色彩柔和的插图。她美妙而深情的眼睛仿佛把一切尽收眼底——所有的人，甚至韦瑟斯塔夫、“动物伙计们”、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从天而降，可根本没人觉得她擅自闯入。迪肯的眼睛灯一般发亮。
“是妈妈——那是我妈妈！”他欢呼一声，撒腿就跑，穿过草地。
柯林也朝她跑去，玛丽跟他一道。两人的心跳得更快了。
“是我妈妈！”半道上汇合时迪肯又喊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想见她，就告诉她门藏在哪儿了。”
柯林向迪肯妈妈伸出手，庄重而羞涩，脸涨得通红，热切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脸。
“生病的那些日子我就想见您，”他说，“想见您和迪肯，还有这秘密花园。从前我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想见。”
柯林扬起的脸蛋突然触动了迪肯妈妈，使她神情一变，她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潮，嘴角抽动着，一阵泪眼模糊。
“哦，亲爱的孩子！”她声音颤抖地喊着，“哦！亲爱的孩子！”仿佛不由自主般脱口而出。她没说“柯林少爷”，却突然喊出“亲爱的孩子”。发现迪肯脸上有触动她心弦的东西时，她也会这般亲切呼唤的，柯林好喜欢。
“我身体这么好，您很惊讶吧？”他问。她抚摸着他的肩膀，透过模糊的泪眼说：“哎，我好惊讶！你长得真像你妈妈，让我心跳呀。”
“您觉得，”柯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长得像我妈妈，我爸爸就会喜欢我吗？”
“哎，肯定的，亲爱的孩子，”她边说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该回家来啦——该回家来啦。”
“苏珊·索尔比，”韦瑟斯塔夫走了过来，“瞧瞧那孩子的腿，啊？俩月前就好比长袜套着两支敲鼓槌——还听说他膝盖既朝外翻，又朝内翻呢。可是你瞧瞧！”
苏珊·索尔比舒心地大笑。“要不了多久，这腿就会又结实又漂亮啦。”迪肯妈妈说，“让他接着在园子里玩耍、干活儿，多吃养人的饭，多喝香喷喷的鲜奶，约克郡就找不出一双比他的腿更漂亮的啦。感谢上帝！”
她两手又握住玛丽小姐的肩膀，慈母般端详着她的小脸。
“还有你！”她说，“快跟俺家伊丽莎白·艾伦一样结实啦。俺担保，你长得也像你妈。俺家玛莎告诉俺，梅德洛克太太听说过你妈是个大美人。俺的小丫头，等你长大了就是朵红玫瑰。祝福你！”
她没提玛莎歇班回家时，曾形容过这个小丫头——脸色蜡黄，相貌难看，还说根本不信梅德洛克太太听说的那些话，“一个漂亮女人哪能生出这么丑的小丫头，太不合情理啦”，玛莎还曾固执地补上一句。
玛丽一直忙得无暇顾及自己容貌的变化，只觉得自己样子似乎“不一样了”，头发比以前多，而且长得也快。不过，一想到过去自己看到妈妈大人就开心，听说有一天也会长得跟妈妈一样漂亮，实在欢喜。
苏珊·索尔比跟着他们在花园里逛了一圈。他们给她讲园子里发生的所有故事，指点给她看每一丛苏醒的灌木，每一棵恢复生机的树。柯林和玛丽伴随她左右，不时仰望她红彤彤的面庞，心里好舒服，悄悄体会着她给他们带来的奇妙感觉——温暖又踏实。她明白他们，就像迪肯明白他那些“动物伙计们”一样。她向着鲜花弯下腰去，对它们轻言细语，仿佛鲜花就是孩子。煤球跟在她身后，不时哇哇地叫上两声，还飞上她肩头，好像那是迪肯的肩膀。孩子们给她讲那只知更鸟的故事，还有它家小鸟首次学飞的情形，她逗得直乐，笑得好柔和，慈母般亲切。
“俺想呀，小鸟儿学飞，就好比孩子们学走路。不过，俺家那群孩子长的要是翅膀，不是腿的话，俺可要愁死啦。”她说。
正由于她和气而善良，是位荒原农家的好妈妈，孩子们最终把魔法的秘密也说给她听了。
“您相信魔法吗？”柯林解释完印度苦行僧的故事后问她，“真希望您信。”
“俺信，孩子，”她回答，“没听过你说的那个名字，但有啥要紧呢？俺想，法国人管它叫一个名字，德国人又管它叫另一个名字。但说的都是那个让种子发芽，让太阳照耀，让你身体健康的那股神奇的力量。这东西不像俺们傻瓜穷人，以为谁叫你名字就很要紧似的。那股神奇的力量从不停下来瞎着急，上帝保佑你。它只管不停地创造世界，成千上万——跟咱们的世界一样。你们要永远相信那个神奇的力量，相信它无处不在——叫它啥名字都可以。俺刚才进园子的时候，你们不是正在为它唱歌嘛。”
“我刚才好开心，”柯林瞪大他漂亮而古怪的眼睛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变了样——胳膊多结实，腿脚多强壮——居然能挖地，能站起来——我跳了起来，就想放声大叫，让一切能听见我的东西，都听到我叫喊的那些话。”
“你们唱《荣耀颂》的时候，魔法就在听呢。你们唱什么它都听得到。生活，最要紧的是快乐。哎呀！孩子，孩子——叫什么名字对快乐创造者又有啥要紧呢。”她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早早准备了一只篮子，与平日一样，塞满好吃的东西。大家肚子饿的时候，迪肯就从藏它的地方拎了出来。她和大家一道坐在树下，看到他们狼吞虎咽，胃口这么好，她乐呵呵地心满意足。她一肚子奇闻趣事，把他们逗得开怀大笑。她用约克郡的土腔讲故事，还教会他们一些新字眼儿。孩子们告诉她，柯林装那个坏脾气的小病孩已经越来越难了，她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您瞧，只要我们到一起，就总是忍不住，笑个没完。”柯林说，“听起来完全不像在生病。我们使劲往回憋，可还是会笑喷，那就更糟啦。”
“有件事我很伤脑筋，”玛丽说，“回回突然一想到就忍不住。我老在想，要是柯林的脸胖得像轮满月怎么办。眼下还不像，可是每天他都会长胖一点点——要是哪天早晨真胖得像满月——咱们怎么办！”
“上帝保佑咱们大家，俺看你俩还得好好演戏，”苏珊·索尔比乐道，“不过要不了多久了，克雷文老爷就回家啦。”
“您觉得他会回来吗？”柯林忙问，“为什么呀？”
苏珊·索尔比轻声笑了。
“俺猜，要是你没亲口告诉他，他就先知道了，这你可要伤心了。”她说，“多少晚上你想这心思，觉都睡不着吧？”
“谁要先把这事告诉了他，我可受不了。”柯林说，“每天我都想出一个见他的不同方式。现在我就恨不得冲到他房间去。”
“那可会叫他大吃一惊。”苏珊·索尔比道，“真想亲眼看看他那副表情，孩子。俺真想嘞！他该回家啦——该回家啦。”
他们还商量了造访她家小屋的事。所有细节都安排得很周详。他们要坐车越过荒原，在野外石南丛之间午餐，要和全体十二个孩子见面，要参观迪肯的菜园子，等玩累了再回家。
最后，苏珊·索尔比站起来，动身回家。也到了该把柯林用轮椅推回家的时辰了。但他坐进轮椅之前，来到苏珊身边，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迷乱，又敬又爱。他突然握住她蓝斗篷的一角，握得紧紧的。
“您就是——就是我一心想要的。”他说，“真希望您也是我的妈妈——不只是迪肯的妈妈！”
苏珊·索尔比立刻弯下腰，温暖的双臂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紧贴在她胸前，蓝斗篷的下面——仿佛他就是迪肯的亲兄弟，泪花迷蒙了她的双眼。
“哎，亲爱的孩子！”她说，“你亲妈妈就在这园子里呢，我相信。她不会离开这儿的。你爸爸该回到你身边啦——该回来啦！”
“谁来了？”他急问，“那是谁？” 原来，常春藤墙上那扇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女人闪了进来。他们唱到最后一行歌时，她就进来了，站定不动，边听边望着他们。她背后是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