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 第1幕 (5/5)
娜拉： 这儿吧，屋子中间。
佣人： 我还要拿其他东西吗？
娜拉： 不用了，谢谢你，我都拿都齐了。
（佣人退场。）
娜拉 （开始装饰圣诞树）：蜡烛插在这儿，花儿要挂在那儿——这个可怕的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又没什么错！圣诞树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托伐，我要想尽办法让你高兴！我给你唱歌，给你跳舞——（正在这当口，海尔茂胳臂底下夹着文件，走了进来。）哦，你已经回来了？
海尔茂： 是的。有人来过家里吗？
娜拉： 家里？没有。
海尔茂： 奇怪了。我刚看见柯洛克斯泰从门口出去。
娜拉： 真的吗？哦，是啊，我差点忘了，柯洛克斯泰待了会儿。
海尔茂： 娜拉，我能从你的表情看出来，他求你替他说好话。
娜拉： 是啊。
海尔茂： 你还得表现出这么做是你自己的意思，对我隐瞒他来过这儿的事情，这也是他求你的？
娜拉： 是，托伐。但是——
海尔茂： 娜拉，娜拉！你竟然掺和这种事！和那样的人说话，还答应他的要求！还对我撒谎！
娜拉： 撒谎？
海尔茂： 你不是告诉我没人来过吗？（冲她晃着一支手指头。）我的小鸟儿再也不许撒谎了啊！唱歌的鸟儿就得唱得清清楚楚的，不许乱唱。（伸出胳臂搂住她的腰。）这样才对，是不是？没错，我肯定是对的。（松开胳臂。）咱俩别再说这事了。（在火炉前面坐下。）这里真暖和，真舒服啊！（翻看文件。）
娜拉 （忙着装饰圣诞树，停了片刻）：托伐！
海尔茂： 怎么了？
娜拉： 我非常期待后天在斯丹保家的化装舞会。
海尔茂： 我倒是非常好奇，想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能令我大吃一惊。
娜拉： 我要是这么做的话，就会傻乎乎的了！
海尔茂： 你什么意思？
娜拉： 我想不出任何能令你大吃一惊的东西，我觉得什么节目看起来都傻乎乎的，没意思。
海尔茂： 我的小娜拉终于明白了？
娜拉 （站在海尔茂椅子后面，两只胳臂搭在椅背上）：托伐，你很忙吗？
海尔茂： 嗯。
娜拉： 那些文件都是什么？
海尔茂： 银行的公事。
娜拉： 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海尔茂： 我得到那位退休经理的同意，在人事和工作布置方面都要做出必要的调整。我必须利用圣诞节这周干这件事，这样的话等新年时，每件事都井井有条了。
娜拉： 这就是柯洛克斯泰为什么——
海尔茂： 哼！
娜拉 （靠在椅背上，开始抚摩海尔茂的头发）：托伐，如果你不是这么忙，我很想向你求个大人情。
海尔茂： 什么人情？说吧！
娜拉： 没有人像你似的，会有这么好的品味。我非常想在化装舞会上漂漂亮亮的。托伐，你能不能帮我决定我应该扮成什么角色，穿什么样的服装？
海尔茂： 啊哈！所以我这个任性的小女人也不得不跑来求救。
娜拉： 是啊，托伐，没有你的帮助我就没办法了。
海尔茂： 好吧，我会仔细想想的。咱们一定能解决。
娜拉： 你真好！（走到圣诞树旁。过了一会儿。）那几朵红花真漂亮啊！但告诉我，托伐，这个柯洛克斯泰犯过的事当真很严重吗？
海尔茂： 他伪造其他人的签名。你对这句话的含义理解吗？
娜拉： 有没有可能他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呢？
海尔茂： 没错，或者就像许多案件一样，是轻率鲁莽。我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为了类似的一桩小错就把人家诋毁得一文不值。
娜拉： 不，你不是的，你怎么会是呢，托伐？
海尔茂： 如果罪犯公开认罪，并接受处罚，就可以恢复名誉。
娜拉： 处罚？
海尔茂： 但柯洛克斯泰可没这么做。他通过狡诈的伎俩，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这就是他为什么彻底堕落了。
娜拉： 但你觉得他？
海尔茂： 想想吧，像他那样的罪犯就不得不撒谎、和别人玩伪君子的把戏，哪怕当着他们最亲近的人的面，甚至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得不戴上一副面具。至于孩子，娜拉，这才是最可怕的部分。
娜拉： 怎么呢？
海尔茂： 因为这种谎言的氛围会感染和毒害整个家庭生活。在这样的家里，孩子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充满了罪恶的细菌。
娜拉 （靠近他）：你肯定吗？
海尔茂： 我的宝贝，在我的律师生涯里，这类案件我见得太多了。几乎每个有着不幸童年的犯罪都有一个撒谎的母亲。
娜拉： 为什么你只说——母亲？
海尔茂： 当然了，尽管一个坏父亲也会造成相同的影响，但似乎最普遍的情况是母亲的影响，每个律师都熟悉这种情况。这个柯洛克斯泰一直在用谎言和虚伪毒害他自己的儿女，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他已经丧失了全部的道德品质。（冲她伸出自己的手。）这就是我的娜拉宝贝为什么必须要答应我不要再替他说好话。把你的手放到上面。过来，过来，怎么啦？把手伸出来。这就对了，咱们说定了。我郑重和你说，让我和他一起工作，绝对不可能，和这类人在一起，我简直浑身不舒服。
娜拉 （把手抽回来，走到圣诞树那里）：这儿太热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海尔茂 （站起身来，按顺序整理好文件）：是呀，我也必须在晚饭前看几个文件，而且还得琢磨一下你的衣服。也许我还能准备好一些用金纸包着东西，可以挂到圣诞树上去呢。（把手按在她头上。）我的宝贝小鸟儿（说完之后，他便走进书房，把门关上。）
娜拉 （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保姆打开门，站在左边。）
保姆： 孩子们央求了半天，希望允许他们到妈妈这儿来。
娜拉： 不，不，不行！别让他们来我这儿！你和他们待着吧，安娜。
保姆： 好吧，太太。（把门关上。）
娜拉 （吓得脸色苍白）：带坏孩子们！毒害家庭！（顿了一顿，然后甩甩头。）这话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娜拉： 这儿吧，屋子中间。 佣人： 我还要拿其他东西吗？ 娜拉： 不用了，谢谢你，我都拿都齐了。 （佣人退场。） 娜拉 （开始装饰圣诞树）：蜡烛插在这儿，花儿要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