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1 第四章(9/10)
“老爷,我们哪里知道!”
“那么你们就执行命令吧,”阿拉丁说完跳下马来。“所有臣民必须服从王上。”
官兵们一阵忙乱,将他套上镣铐,押送回京。且说城中百姓一见阿拉丁落到这个地步,马上心里明白了,苏丹要他的脑袋。大家本是爱戴他,所以黑压压站了一街子的人,个个手持棍棒,握住刀剑,紧跟着他,想看看会出什么事。
这班官兵将阿拉丁带至王宫面禀国王,苏丹当即下令刑吏斩首。众民一闻此令,便关闭了所有宫门,并向苏丹发出一道警告,说是:“如果阿拉丁受到半点伤害,我们此时此刻就当着你和宫里人的面,摧毁宫室。”
宰相进来把奏折交给苏丹。
“陛下,此命一下,我等就完了。不如饶了阿拉丁一命,不然后果可怕得很。臣民们爱戴阿拉丁胜似我等。”
在这当儿刑吏摊开垫子,让阿拉丁跪下。他蒙上阿拉丁的眼睛,在他身边走过三圈,等着国王的最后命令。苏丹只见臣民们聚在宫门周围,人声鼎沸,包围了四面宫墙,就要爬上城墙,好摧毁这座王宫。他连忙下令刑吏住手,吩咐传令的人出宫向众人宣布国王已经饶恕了阿拉丁。
阿拉丁被解除了镣铐,走到苏丹面前说道:“陛下,您既然开恩饶我一命,央求您明示我犯了什么罪过,触怒了王上。”
“好个奸贼,”苏丹怒喝道,“竟敢佯装不知你的罪过?”他又转向宰相道:“带他到窗口去看看,现在哪里还有他的宫殿!”
宰相引着阿拉丁走近窗口,阿拉丁往外朝着宫殿的方向望去。他只见一片凄凉光景,人烟消失,玉宇琼楼没有一点影踪。他瞠目结舌地回到御前。
“看到什么了?”苏丹发问道。“你的宫殿呢?我的女儿呢?她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只有她一个孩子啊!”
“大王,此事我一点不知道,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你听仔细了,阿拉丁,我暂且不将你处死,要你去解开这个谜团,把我的女儿找回来。找不着她就别回来见我。要是你不能带她回宫,我立誓要亲自砍掉你的脑袋。”
“遵命,陛下,只求您宽限四十天。如果我不能按时带她来见您,就听凭处置,斩了我的头也可以。”
“那好吧,我准你四十天期限。不过你切莫以为能够逃出我的手掌。你就是腾云驾雾,我也能把你拿获。”
众人总算见到了阿拉丁,个个都欢天喜地。阿拉丁走出王宫,自己还能活着出来,心中怎么能不高兴;但是刚才的一切使他丢了面子,况且他的冤家对头又是趾高气扬,他不觉垂头丧气了。一连两天他心灰意懒地在城中东走西逛,该做些什么也没主意,亏得还有几个朋友私下给他捎些吃的喝的。他也顾不得东南西北,无意间走入一片荒地,于是越走越远,来到一条河边。他担惊受怕,心意烦乱,不抱一星半点的盼头,也许不由自主地就会投河轻生了。好在他诚心诚意地信仰真主,于是提醒自己真主是奖惩分明的,他并未自杀,而是跪倒在河岸边进行祈祷。他双手捧起河水,按照仪式规矩擦洗手指。他正巧拂拭了摩尔人给他的那个指环。一个神怪当下就显形了,他说:“我在这里。奴才站在主人跟前。有何吩咐?”
阿拉丁一见神怪就手舞足蹈,惊叫起来:“指环的奴仆,把我的爱妻、殿堂和宫中一切人物财宝快快送还。”
“大人,您的要求我无能为力,那是灯奴范围的事。”
“好吧,既然你此事办不到,那就把我带走,让我在自家殿堂的附近停下,不论它在天涯海角。”
“主人,奴才当依命行事。”
说完,神怪一手把他托起,转眼工夫便将他放在那座宫殿附近,妻子的闺房就在前面。这里地处非洲。此时夜色深沉,他看到了自己的宫殿,不觉就无忧无虑,转悲为喜了。阿拉丁充满希望地向真主祈祷,祝愿自己在绝望之后还能破镜重圆。他陷入了沉思,惊叹起法力无边的神威——正是上苍把指环赐予他,如果没有指环的奴仆助他一臂之力,他就走投无路了。阿拉丁心里一乐,就把那重重心事抛至脑后。三四天来他焦急万分,悲痛欲绝,不曾合过眼;此刻他四肢舒展,睡倒在宫殿边上的一棵大树下。原来现在的宫殿坐落于城外,四处都是花草丛生之地。
虽说不安的思绪依然萦绕于他的脑海,阿拉丁还是在树下酣睡起来,直到破晓时分,鸟语阵阵把他惊醒了。他爬起身来,走到不远的一条流向城里的河边,洗过手,擦完脸,又念起早晨的祈祷。过后,他回到原处,坐在菩德公主的闺房窗下。
公主自从和父王、丈夫分离以来,落入了可恶的巫士的魔掌,她终日伤心流泪,不吃不喝。可是无巧不成书,那天清早一个婢女进房给她着衣,打开窗子,瞧见阿拉丁坐在下边,她喜出望外地对女主人呼叫起来。
“公主,公主,这不是我家老爷阿拉丁吗?他正坐在下面呢!”
菩德公主冲向窗口,一对别离的情侣立刻认了出来,相互招呼,快活得疯了一般。
“上来呀,快点!”公主叫道。“从边门进来。巫士此刻不在这里。”
婢女奔到楼下,打开一道边门,阿拉丁径直跑进妻子的闺房。两人又哭又笑,扑向对方的怀抱,忘情地亲吻起来。
“菩德,你先要告诉我,我出城游猎时留在我房里的那盏铜灯弄到哪里去了?”他们刚坐下阿拉丁就问道。
“嗐,亲爱的!偏偏就是那盏灯让我们倒霉了。”
“前前后后都讲给我听吧。”
菩德便把用旧灯调换新灯的经过和后来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她又说道,“我们突然发现来到这个国家。那个欺骗我们的对我说一切都是靠他的魔法和那盏灯的威力完成的。他还说自己是非洲的摩尔人,我们眼下在他的故乡。”
“这个恶魔打算怎么对待你呢?”菩德讲完之后阿拉丁问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他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
“他每日来看我一次,想方设法博取我的欢心。他要我忘掉你,把他当作我的爱人。他说苏丹已经让你人头落地了,还说你本是穷人家出身,你的财富全得之于他。他一心想讨我的喜欢,但他得到的只有沉默和眼泪。他从未听到我对他说一句好话。”
“现在告诉我,他把神灯放在哪儿?”阿拉丁又问道。
“他总是随身带着,”菩德答道。“灯他是一刻也不离身的。但有一回他从长袍里掏出来给我看过。”
阿拉丁听了这话十分高兴。
“菩德,你听着,”他说道,“这会儿我打算出去一趟,换身衣服再回来。看到我化了装不要受惊。派个婢女守在刚才那道暗门口,这样我一回来她就好放我进门。我已想到一个妙计来杀死这个专做坏事的巫士。”
说罢,阿拉丁便走出了宫殿。他动身往城里的方向去了。没走几步他就在路上碰见一个农夫。
“好兄弟,咱俩换一身衣服吧。”他说。
农夫不肯;阿拉丁一把抓住他,非让他脱下衣服,自己套在身上,把自己华贵的长袍回送给他。阿拉丁继续赶路。到了城里,他走到专卖香料的街市,买了一剂迷魂药。他回到宫殿,从暗门走入菩德的房里。
“且听我说,”阿拉丁对公主说道,“你穿上一身漂漂亮亮的长袍,戴上首饰,不要愁眉苦脸的样子。摩尔人回来时,高高兴兴地笑脸相迎。请他和你一起用饭,假装你已忘掉丈夫和父亲,深深地爱上他了。让他取来红酒,喜气洋洋地祝他身体健康。三杯下肚之后,就把这剂药倒在杯里,再斟上一杯。他一喝下去,便会仰天躺倒,像个死人一样。”
“这可难住我了,”公主答道。“可是要想摆脱那个可恨的恶魔,只好这样做了。杀死这种人自然是不犯法的。”
阿拉丁和公主饱餐一顿,填满了肚子。他起身飞快地离开了宫殿。
菩德唤来贴身女仆,她替公主梳洗过了,抹上香水,给菩德穿上最艳丽的衣服。过了片时,摩尔人进来了。看到公主换了新装,心里好不高兴,一见公主又是笑脸相迎,自然更是喜出望外。此刻已是垂涎三尺了。菩德便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亲爱的,你要是喜欢,”她温柔地说道,“今晚就到我房里来,我俩一起吃饭吧。我已伤心到头了,就算长年累月坐着哭个不停,阿拉丁也决不会起死回生的。你昨天说的话我前思后想过了。我的父亲苏丹和我生离死别,八成是在悲痛之中处决了他。这话我信。因此你见我变了一个人,不必大惊小怪。我主意已定,往后你就是我的心上人和知己,你替代了阿拉丁,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让我们今宵相聚,一块儿吃顿饭,喝上几盅。我特别想尝一口你们非洲的美酒,说不定比我家乡的酒更加醇香可口。我这里还有些家乡的酒,可我更想喝点你们的酒。”
摩尔人看到菩德对他大显热情,一举一动格外轻快,以为她再也不想阿拉丁了。于是他心里大喜,说道:“宝贝,你的愿望我当然会百依百顺。我家里有一桶非洲好酒,我埋在地下已有八年了。我这就去取,我们可以喝个痛快。天一黑我就到你身边来。”
菩德还想哄他一回,便说:“心爱的人儿,不要把我孤零零的丢下。派个仆人去拿酒来吧,你好好坐在我身旁,有你作伴我才开心哩。”
“好太太,酒桶藏的地方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去去就来。”摩尔人回话道。
一边说着他已离去,不上一会儿他拎着一大瓶酒回到房里。
“我的心肝,偏劳你了。”
“瞧你说的,宝贝。为你效劳是你赏脸啊!”
菩德走到桌前,和他一同坐下,开始吃饭了。公主要来一杯,女仆便替她斟满,再给摩尔人倒了一杯。他们嘻嘻哈哈地互祝健康,菩德一面机智伶俐地拿花言巧语来迷惑他。摩尔人酒后豪兴大发,早把万事忘得一干二净,不存一点戒心,以为公主是真心实意的,哪里明白她这番情意不过是叫他送命的一个圈套罢了。他们喝完之后,他已是醉醺醺的了,菩德说道:“我们国家有个习惯,不知你们这里怎么样?”
“那是什么习惯呢?”
“饭后情侣要饮交杯酒。”
她说完便拿起摩尔人的酒杯,为自己满上一杯;接着她又让女仆把杯子递给他,里面的酒已掺上了迷魂药。女仆一点不动声色,因为宫殿里的男女仆人都盼着他早死,同公主齐心合力地对付他。那摩尔人接过交杯酒后神魂荡漾,公主这番柔情蜜意已使他得意忘形,他想象自己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大帝。
“我的心肝,”菩德忸忸怩怩地把手放在摩尔人的手掌心里,“我俩交过杯了,现在饮下这杯酒吧。”
菩德接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她走到摩尔人跟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受宠若惊的摩尔人也想学她的样,他把酒杯举到嘴边一口干了,哪里察觉酒中放了东西。他顿时便滚倒在地,四肢朝天,一副死人模样,酒杯也从手中落下。菩德喜坏了,左右女仆连奔带跑到了宫殿的门口,让主人阿拉丁进来。
阿拉丁三脚两步来到妻子的房里,见她坐在桌旁,摩尔人一动不动地躺倒一边。他喜笑颜开地把菩德抱在怀里连连称她干得好。
“你先和仆人们进里面卧室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事情还没完哩。”
大家出去之后,阿拉丁随即锁好房门,走到摩尔人跟前,把手伸进他的胸口,从长袍里掏出神灯。这时他拔出剑来劈下了摩尔人的脑袋。干掉了仇人,他擦拭起神灯,神怪立刻出现了,说道:“主人,奴才在此,奴才在此。你想要什么?”
“我命令你把这座宫殿抬起来,将它安放在原来的地方,就是中国王府的前面。”
“主人,奴才遵命照办。”
阿拉丁进了里屋,坐在妻子身边,彼此亲热了一会。此时神怪已把宫殿搬到先前的地址,前面便是苏丹的王宫。阿拉丁吩咐女仆们搬来饭桌,他和公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彼此都心满意足了。他俩饭后又走进饮酒的厢房,两人对饮作乐,酒兴渐渐发作,睡意都上来了。
第二天一早阿拉丁起床,唤醒了公主。女仆们进来给菩德梳妆打扮,阿拉丁也整好衣冠。两口子都盼着早些见到苏丹。
再说苏丹。他放掉阿拉丁之后,还是为失去了女儿伤心不已;他日夜都在为菩德哭泣,就像一个伤心的女人。因为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每日天亮,刚一下床,他就朝原先阿拉丁宫殿的方向张望,不停地涕泣,直到泪水哭干了,眼皮儿哭疼了。这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起来推开窗户向外眺望——眼前赫然出现一座高楼。他再揉眼细看,目不转睛,那是阿拉丁的宫殿,没错!他立即吩咐备马,赶到女婿的住所。
阿拉丁看着御驾渐渐走近,他下楼来到广场中央恭迎国王,然后扶住苏丹,领他走进公主的闺阁。菩德一见父王驾到,万分高兴。苏丹紧紧抱住女儿,父女二人泪水交流,接着苏丹问起她一切可好。
“老爷,我们哪里知道!” “那么你们就执行命令吧,”阿拉丁说完跳下马来。“所有臣民必须服从王上。” 官兵们一阵忙乱,将他套上镣铐,押送回京。且说城中百姓一见阿拉丁...